本帖最后由 吴林海 于 2024-8-28 10:50 编辑
我居住在十一层,小区对面是梅溪小学,校舍很漂亮,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,至今有一百多年,是上海市重点小学。它的前身为正蒙书院,清光绪四年(1878年)由张焕纶创办。光绪八年易名为梅溪书院。是全国第一所由国人自办的新式小学。光绪二十八年改称梅溪学堂。民国元年(1912年)改为市立初等小学,后改称上海市立梅溪小学,一直延续的现在,去年改为上海师范大学附属梅溪小学。我的孙女就是在梅溪小学毕业的。
上午阳光斜射到阳台时,听到梅溪小学响起了国歌声,我总会站在阳台上,看着小学生们整齐的站在操场上,行少先队队礼,国旗在徐徐的上升,此时此刻我会想起我的小学生活。
1951年9月上学的年龄到了。父亲把我送到上海颜料小学读书,地址在紫霞路125号,距离我家较近大约有三百米。 这个小学是一个私营颜料股份公司开设的,故名为颜料小学,学校的房屋原先是一个祠堂,我上课的教室里右边有一个像舞台一样的建筑,三面用紫红色幕布围着。开始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,下课了小孩子好奇,有个同学把幕布拉开来一点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,原来里面满满的放着高高低低好几排死人的牌位,从此我们再也不敢拉开幕布了。过了一年多,这个东西被拆掉了。 颜料小学校长是女校长,姓陈大约有五十多岁。头发向后梳成个发髻,戴着金丝边的眼镜,身上经常穿着青色旗袍,看上去端庄而斯文,很有气质。对学生历来都是和蔼可亲,从不训斥学生。 上课的老师那时都叫先生,我们班级的班主任姓杨,教我们算术,四十多岁,山东人,高高的个子,长长的脸,长着一个鹰嘴鼻子。他管教学生十分严厉,哪个学生违反课堂纪律或考试成绩不及格,都要被杨先生训斥,有时还会“吃麻栗子”(用拳头的突出部敲打脑袋)。那个年代先生打学生是天经地义合理合法的,没有那个学生或者家长会提出**。 一次我在上课时与旁边的同学讲话被杨先生发现了,冷不防从后面给我一个“麻栗子”,吓得我战战兢兢,终于也尝到了“麻栗子”的味道,确实痛得不得了。所以杨先生上课时同学们都鸦雀无声,大家对他真是又怕又恨。 大约在1953年上半年的某一天,突然不再见到杨先生来教课了,后来听说他解放前在山东老家曾经参加过国 民 党的特务组织,是历史反革命被抓起来了。那时我们年龄小不懂什么是反革命,只知道杨先生不来教书了,大家很开心。 1954年公立紫霞路小学接管了颜料小学,紫霞路小学在外郎桥家街,是一幢老式的三层楼钢筋水泥的建筑,我四年级就开始在这里上学,小学毕业证书是紫霞路小学颁发的。 十年前我还到那里去考察了一下,这几条马路还在,但时过境迁旧貌换新颜老房子都拆除了,紫霞路小学也没有了,现在这个地区已改造为高档住宅区。 那时初小年级只有语文和算术两门课,一年级的语文课至今还略有记忆,内容有“开学了,老师早”,“排排坐,吃果果”。。。。。。 每当新学期开学时,新课本发下来后,我会很仔细地用包书纸包好。包书纸有两种,一种是花纸,一种是牛皮纸,都是2分钱一张,我喜欢用牛皮纸包书,这种纸比较牢不易破损。有时还用画报纸包,画报纸是高级道林纸印刷的,既光滑又牢,但很难找到好的画报。书本包好后一学期下来我的书还能完好无损,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上中专。 刚开始学习写字只能用铅笔,那时最好的铅笔是中华牌铅笔,而且带橡皮头的,要一角钱一支。为了节约我主要是用白坯铅笔,只要三分钱一支,没有卷笔刀只能用小刀削铅笔,这种铅笔质量比较差很难削,铅笔芯很容易折断,所以我在削铅笔时很小心。 有时买铅笔的钱都没有,我很节约,当铅笔写到后来只有一寸多时也舍不得扔掉,后面接一个笔套继续使用。 由于家庭经济的困难,使我从小就养成精打细算和勤俭节约的习惯,这种习惯在我参加工作以后还仍然保持着。 四年级时学习毛笔字,我向母亲要了钱后自己去买了砚台和毛笔,由于母亲给的钱很少,只能买最便宜的。 砚台是十公分见方的小砚台,墨上面虽然印有“金不换”三个金字,但这种墨在砚台中放上水磨了后,有一股臭味,很不好闻。 毛笔是兔毛笔,兔毛笔的笔峰较软且容易分叉,写字不好掌握,但这种毛笔比较便宜。最好的要算狼毫毛笔,是用黄鼠狼的尾巴毛制作的,写字时很挺拔,这种笔价格较贵我是买不起的,只能用兔毛笔。 开始时在描红簿上练习,后来在印有方格的宣纸上写字,虽然我很用心学,但不知什么缘故,我的毛笔字始终写得不好,看来我学习书法没有天赋。 五年级时开始用钢笔,大哥有一支“关骆铭”金笔,我很是羡慕,但因家中困难我只能用普通的钢笔,那时还没有发明圆珠笔。钢笔写不了多长时间,笔尖就磨损了,笔划很粗,由于纸张较差写出的字会化开来很难看。有时不小心钢笔水还会流出来,搞得练习本一塌糊涂,经常受到先生的批评。我喜欢写字,上课时边听老师讲课边在草稿纸上不断写,久而久之练就一手好字,对我踏上社会后大有好处。 我小学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里只有中等水平,幸好父亲不太管我们,母亲又不识字,她也不知道成绩好坏,只要不留级就行了,所以学习没有多大压力。 加入少先队是在1954年9月,那时已经读四年级。当我第一次戴上红领巾时非常高兴,每天上学前总是把红领巾戴得端端正正的。我很爱惜红领巾,为了不要弄皱了,每天晚上都要把它折叠好,放在枕头底下压平。 那时红领巾的布料有棉布和丝绸两种,丝绸的红领巾戴上后风一吹飘动起来很漂亮,。我很向往有一条丝绸红领巾,因为比较贵所以只能戴布的红领巾。这种红领巾戴的时间长了很容易褪色,就很难看了,但我一直要到红领巾破了不能再戴了,我才换新的。 1957年1月搬家了,从南市区搬到卢湾区,我还有半年(一学期)就要小学毕业,父母亲依然让我在南市读书,母亲每天给我二角钱作车钱,从家里乘公交车去上学。 后来我早上早一点出门,多走两站路坐车,这样每天可以节余二分钱。因为口袋里有钱了,我就沉溺于打康乐球。康乐球是四个人一起打,谁输了谁付钱,每一盘一分钱。每天下午三点钟放学我就打康乐球,四点多钟回家。 有时父亲休息,我就骑他的自行车去上学。我十一岁的时候就学会了骑车,父亲的自行车很破旧,车子什么都响就是铃不响。那时家里小孩多,也不管骑车路上有否危险。现在绝大多数是独生子女,对小孩都是保护有加唯恐有什么不测,绝不会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骑车那么远去上学。 小学毕业考试,考算术时由于我考试时间记错了,那天我也是骑自行车去的,迟到了半个小时。幸好主考老师知道我住的很远,让我继续参加考试,考试时间结束了我还没有做完试题,老师叫我到办公室继续做完。由于匆匆忙忙参加考试,心神不定好多试题都做错了,算术只考了六十八分。 我在学习上主要是不用功和不勤奋,所以小学毕业成绩不是很好,只能算中等偏下。那时每门功课的成绩由:平时测验成绩、期中考试成绩和期末考试成绩组成,我的各门功课平均成绩只有七十几分。当然父母亲从不过问学习成绩如何,他们只要我每学期能升级、能毕业就行了。 童年时我玩的心思很重,把聪明都用在玩的过程中了。对各种游戏有强烈的好奇心,而且很钻研,这对智力开发很有帮助。长大成人后对任何新鲜东西依然保持好奇心,现在即使老了,年轻人玩的电脑和手机,我也能基本掌握主要功能,做到与时俱进。 人老了喜欢回忆和怀旧,七十年前后的往事历历在目,每当我在阳台上看到小学操场上天真无邪的儿童在嬉闹时,就会引起时空转换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