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丁庵 于 2024-1-16 09:51 编辑
23寒碜样 从张五婶家出来，王媒婆急急走在回家路上。偶尔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大太阳，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，王媒婆忍不住又暗骂：“真他娘地晦气，俺操的哪里心，两家子都是穷命鬼，连顿像样的饭食都管不起，还得让老娘回头吃自家饭去！” 其实也怨不得两家，人家不是没留她在家里吃饭呀，主要是王媒婆嫌弃两家的饭食太差了。“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，做这样的饭食让俺吃，想喂猪吗？俺王老太婆能看上你两家的饭菜，留下来吃饭吗？真等俺给你们两家说成了，你两家再不出点血，多置办点好东西谢谢俺，有你两家好看！”” “唉！给这两家子说媒，就算俺上辈子欠他们的吧，穷命鬼！” 草草吃过午饭，王媒婆出屋门，抬头看看天，没有一丝云，磨盘般的太阳，照得树影儿清晰可见，虽有些微风，可感觉不再如早晨那般冷了。 王媒婆迈步出家门，往太平村方向走去。那熟悉的道儿，依旧没有多少行人，道路两旁的杨树，高高耸立，风吹杨叶，哗哗啦啦，许是走得急了，王媒婆竟然感觉身上见了汗。 “嗨，他娘了个破腚的，俺走这么急干啥哩？就说庄家，比张家还抠门哩，真不值得为这两家拼了老命，慢慢走，也便是了。” 王媒婆真就调整了步频，慢慢悠悠向太平村方向走去。 路上也不是没有行人，但每次，那行人见了王媒婆，总会问候道：“王大娘，您这是哪里去呀？哦，准是又给谁家操心了吧？” 虽然行人跟自己说话，可王媒婆多半不认识，只能顺口支吾一声，算是回答了他，“哦，去太平，庄家。” 王媒婆倒是颇感自豪，“看看，不认识的人都上赶着跟俺说话哩，看俺混得可不赖吧！” 好半天，王媒婆方才赶到庄家的大门前。 踱步进了庄家院门，王媒婆也就看见，一家三口都在呢。 见王媒婆进了自家院，庄大娘赶紧站起身，说道：“快！快！快！王大嫂子，快屋里坐，外面凉！” 说实话，王媒婆真不想进屋里去。“看你们家那破屋，七露眼八漏缝的，还外面凉，你那屋里就暖和了？再说了，外面还有太阳呢，你屋里有啥呀？难道还有火炉子不成？” 可庄大娘让得坚决，王媒婆只得屋里去。而进屋里，看看摆设，王媒婆难免有落泪的感觉。“这屋里的摆设，也太说不过去了吧！” 一张三条腿的大桌子，那坏掉的一条腿，用石块支撑着，虽不整齐，可桌面算是摆平了。桌子的两边角落里，各有一把椅子。可那椅子两边的扶手，全没了。只有靠背的椅子，还算椅子么？可就这，算是屋里全部的家什了。屋的东间，摆着一张床，床沿前面挡了一块脏兮兮的花布，想必这就是庄美跟娘的床了。 坐在没有扶手的椅子上，盯着用石块支撑着的桌面，王媒婆觉得真别扭。 庄大娘自不在意王媒婆的眼神，只是吩咐道：“美呀，快，快给你大娘冲茶去！” “哎，俺就去！” 庄美答一声，便去倒水冲茶了。 接过庄美递过来的茶水，王媒婆瞟一眼，便知不是什么好茶叶，“老干烘”罢了。王媒婆本不想接，可吃过饭就出来了，口渴的厉害，只得接过来，抿一口。可不抿还好，这一沾水，反倒更渴了。于是，闭闭眼，伸伸脖，王媒婆便把一碗茶喝进了肚。 见王媒婆不嫌弃自家的茶水孬，庄大娘便又让庄美给倒上。“快，快，快！给你大娘再满上… …” 王媒婆实在口渴的厉害，又喝了三碗。便再任庄大娘怎么让，也不端碗了。 见王媒婆喝过水，气喘匀和了，庄大娘便问道：“王大嫂子，您去张家了？” “可不是咋地，这不俺自张家回来，吃过午饭，脚不沾地地，就奔你家来了。” “哎哟喂，这可叫您受累了，为了俺两家的事，看把您给累的，水都顾不上喝一口… …” “可不是咋地，要不俺咋会喝你家这么多碗茶呢。” “哎，可叫老嫂子受累了。” “嗨，啥受累不受累的，为了两家孩子们好，俺愿意！” “那俺庄家，可得多谢谢您，多谢谢您啦… …哎，大嫂子，那张家咋说？” “咋说？张家还能有啥说头呀… …看，俺今个来就是给你家说一声，这是俺给你两家查对的孩子们见面的时日。” 王媒婆就递给庄大娘一张红纸，庄大娘接过去，看上面写有不少字，可一个也不认识。庄大娘便把红纸递给庄文，庄文看看，说道：“娘，俺也不认识，叫妹妹看看吧。” 庄美接过纸，见上面写着庆社、梅子、庄文跟自己的生辰，还有就是农历的九月十九日。 “看看，看看，俺给孩子们定下相亲的日子，就是九月十九日。” 听王媒婆这番话，庄大娘自然高兴了。 “嗯，那就好，那就好了！… …那，大嫂子，定在哪里见面呢？” “哦，俺早就想好了，在俺家里见面，两家离得差不多远，再说，说话也方便。” “哎哟俺地个娘唻，还是大嫂子想得周全，想得真周全… …” 庄大娘出了屋，把庄文也叫了出去。“快，文啊，快去！” “干吗去？娘！” “还干吗去？快去小卖部里，给王媒婆佘两盒子‘大鸡’牌的香烟去。” “行，娘，俺就去！” 见庄大娘将庄文叫出去，转眼，就一个人进屋来，王媒婆多精明的人呀，自然猜到庄家会有礼物送给自己。果不其然，不大会功夫，便见庄文进屋来，手里拿着两盒 “大鸡”牌香烟。 “你看看，庄大妹子，你这么不实在，给俺买烟干啥哩？” “嗨，王大嫂子，昨天太对不住了，这两盒烟，孬孬好好地，您就拿着吧，回家路上好抽，解个闷儿… …” 佯装谦让了谦让，王媒婆赶紧接过烟，急急揣进衣兜里。 “哎，俺说庄大妹子，看天色不早了，事儿都说明白了，俺就回了吧？” “那行，大嫂子，那您就回啊？… …那您慢点走… …俺这门前地不平… …那您慢走… …啊… …慢走… …” 看着王媒婆走没了影儿，庄大娘方转身回自家院。 回了屋，庄大娘便对庄文、庄美说道：“孩啊，有空娘领你们趟集市去吧，给你们置办身像样的新衣裳，省得到时候太难堪了。” 庄美就问：“那娘，咱钱从哪里来啊？” 庄大娘看看文，又看看美，就说道：“没事，孩啊，娘晚上就到你叔家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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