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春妮 于 2024-1-7 14:17 编辑
童年,这两个字无论在哪个年岁,都是崭新的,它就像一颗纯粹晶莹的白水晶,承载着诸多美好又干净的回忆,只是谁都无法逆着生命的河流反向生长,可无论年岁几何,不管青丝白发,活在当下的时光里,我们都应似少年归来,不负好时光。 六十年代初的一个盛夏,东北小城天旱无雨,白天炽热的阳光把大地烤的滚烫,劳累一天的人们都盼着夜幕降临,好享受一点清凉。 午夜十分,大多数家庭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,只有一间民房里灯光闪亮,窗外依稀可见室内人影晃动,隐隐约约听到忙绿的脚步声和痛苦的呻、吟。突然,几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寂静的夜空,就这样,在妈妈的阵痛中,我降生了! 我是听着“东方红,太阳升,中国出了个毛泽东,他为人民谋幸福,他是人们大救星”一路成长。我八岁的时候,爸爸是解、放、军某部的营教导员,妈妈是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,在文化大革命初期他们就非常忙,我基本上看不到父母在家,只有每天的三请三祝我才能在向阳大院与妈妈汇合。 我七岁上学,要求成份论。一天上课,老师说:“第一批要求加入红小兵的同学请举手。”我马上举手,老师问:“某某某同学,你家庭出身是什么?”我用诧异的眼神望着老师不语。老师随后补充一句:“你家是什么成分?贫农?还是中农?”我恍然大悟:“我家是穷农”。因为,每年过春节妈妈都做菜团子,让我们吃忆苦思甜饭,说这样就能不忘阶级苦,牢记血泪仇。同学们听到我的回答以后,都说自己是穷农,通过老师的审查,我被批准为第一批红小兵。高兴劲就别提了,真的很自豪。
我九岁跟着爸爸妈妈随军,可以说我是在部队长大的,特殊的环境,锻炼了军人的钢铁意志,也影响了他们的子孙后代。
小时候我们也比父母,但比的不是谁家钱多,谁家的爸爸、妈妈职位高,而是比谁家的出身好,既谁家的祖上穷。我是最红的一代红小兵,每天背着军挎包,手里捧着红宝书,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,嘴里背颂: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,去争取胜利。 北国的冬天十分寒冷,地裂有的几寸宽,很多时候是风萧啸,雪飘飘。尽管这样的恶劣天气,我也时常带着弟弟妹妹堆雪人、打雪仗,冻的一个个小脸彤红,有时候都能冻哭,还说是从小磨炼革命意志,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呵呵的笑。 童年趣事数不尽,最让我难忘的还是每周一次的斗私批修会。妈妈主持:“孩子们,一周的时间过去了,你们新背会几条毛主席语录?为人民服务都记住了吗?另外,在哪些方面做的比较好,还存在哪些不足,都要严肃认真的汇报,希望你们踊跃发言”。 听完妈妈的开场白,我马上起立,大声唱道:“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,千遍那个万遍哟下功夫,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,只觉得心里头热乎乎。哎…好像那,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呀,小苗儿挂满了露水珠呀,毛主席的雨露滋养了我呀啊,干起革命劲头儿足。”全家人热烈鼓掌。 就这样,我们争先恐后,狠斗私字一闪念,把毛主席语录背了一遍又一遍。“世界是你们的,也是我们的,归根结底是你们的,你们青年人,朝气蓬勃,正在兴旺时期,好像早晨八、九点钟的太阳,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”。 最后在妈妈的表扬声中结束会议。 岁月悠悠,一晃几十年过去了,每每想起童年,我依然感慨万千……
后续:十年WG,春妮都赶上了,现在回忆起来有些后怕,特殊的年代,极左思想的影响,有多少夫妻因为派、别问题,分道扬镳,有多少个家庭因为出身惨遭不幸,我妈妈也在批、斗行列,因为臭、老、九,这段历史的记忆很难抹去,但,绝不会重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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