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老工人 于 2024-9-6 16:52 编辑
中秋团圆
这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往事了。在大连工作时,曲师傅和我是一个班组里工友,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,就像亲兄弟一样。 他住在甘井子区金家街职工家属宿舍三楼,那天我去他家有事,一进门就感到屋里亮亮堂堂的。门的对面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,曲师傅的母亲满头银发,盘腿坐在床上。我向老人家问好后,便和曲师傅坐在凳子上一起唠了起来……猛一抬头,桌子上摆放镜框里镶嵌着“革命烈士证书”映入眼帘……曲师傅告诉我说:“这是哥哥从老家山东当兵,参加抗美援朝后牺牲的烈士证书。这不,母亲天天想念我哥,头发都白了,视力模糊,血压也高了。”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,心想:真是“可怜天下父母心”,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,这么多年了,老人还惦念着自己的儿子啊! 我调到盘锦工作后,但每年中秋节之前,我都托人捎些老人喜欢吃的月饼和盘锦河蟹、大米。 有一年,我给曲师傅打电话春节拜年,并问其老母亲安好。可曲师傅却告诉我:“俺娘已经不在了,她天天在阳台上往外瞅,盼望我哥能归来。一天中午邻居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,老娘从楼上栽了下来……等我去医院时,已经不行了。”说到这里,曲师傅在电话里哽咽起来。 听到这个消息,心里也很难过。光阴似箭。党的十一届三中会召开以后,有一天曲师傅突然给我来电话。惊喜地告诉我说:“老弟,我哥没有牺牲,还活着。当地政府从山东老家牟平转来一封信。是哥哥从台湾发出寻找亲人的信……”我听后十分诧异。 啊,天下还会有这样的巧事?心中合计着。忙问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 “等你有时间来大连,我再详细地和你唠吧!”曲师傅兴奋地在电话里说着。我心中还在疑惑,……手里的电话久久没有放下。 那一年,去大连开会。第二天就是中秋节,晚上我买了些礼品,匆匆忙忙赶到曲师傅家了。一到走廊,就听到曲师傅家里传出爽朗地笑声……曲师傅见我来了,十分高兴地说:“你来到太巧了,我大哥从台湾刚回来准备和全家一起过中秋节。” 历尽沧桑的大哥,看起来有点衰老,但精气神十足,大哥听说我是曲师傅好朋友,便高兴地与我握手。没等我开口询问,他的话匣子便打开了,叙述了自己的经历:“……我原是志愿军67军200师600团战士,第五次战役受伤后和战友一起在突围中被俘,关押在联合国军战俘营里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……我记得很清楚:1954年1月20日,上午9、10点钟左右,我们志愿军部分战俘乘船押送到台湾。”“1958年8月28日,金门炮战爆发。我们原志愿军战俘也被迫当兵上了前线,我拒绝了。我们被监管的很严。””没有办法,只能晚上掉眼泪。尤其是中秋佳节更是想念自己的亲人啊!晚上做梦都会想到母亲……我要坚持活下来,一定要回到老家去看看母亲·。” “ 从国军下来的时候,我快50岁了,和朋友一起做起小生意。更加思念我的娘,四处打听老家消息……1987年底,台湾当局开放台湾居民赴大陆探亲。我才写信,从香港托人寻找亲人这么多年啊……然而,现在我的老娘已在九泉之下了。” 说到这里,大哥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。从他那浓浓的山东口音中,我深深地感到大哥坚韧挺拔、倔强不屈精神和期盼归乡思念之情。历经磨难的大哥心力交瘁啊,惟存一息,仿佛是一尊从炮火中爬出地狱门坎的血肉之躯。让我感叹、敬佩、震撼,但却又像刀绞一样难受,忍着痛疼不断地安慰、劝说着大哥…… 我们相约明天早晨一起去给曲大娘扫墓。农历八月清晨,有点凉飕飕的,细雨已过,陵园山上的松林一片翠绿,地面的水还湿漉漉的。 我们到曲大娘墓前,刚摆好月饼等一些贡品,大哥就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多少年郁积于胸的思乡之情瞬间转化成奔涌而出的泪水,他滔滔大哭起来,嘴里还不住地叨念:“娘,儿回家来看您来了,儿对不起你啊……”这哭声如晨钟暮鼓,穿透时空,在松林中不断回响,我的心要碎了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往下淌。战争给人们带来了多少创伤呀!我似乎隐约听到曲大娘的灵魂也在抽泣!心想:海峡两岸骨肉相连,一脉相承,和平统一才是两岸人民共同意愿。这就是新时代人们要书写得崭新历史篇章啊! 这正是: 母想孩儿断了肠, 儿思老娘望海洋, 历经奇险坎坷路, 中秋相聚阴与阳。
2024年9月6日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