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咕咚来了 于 2023-12-7 21:38 编辑
我记得循良(姨妈生的妹妹)刚满月,我们全家人父亲,姨妈,满满,哥哥,姑姑及姑爹,.挑的挑,扛的扛,姨妈用个竹篓背着循良;也不记得谁用箩框,一头挑着我,另一头挑着锅头杂物油盐柴米等,生活必须品,父亲的生意不做了,但得将染出来的布疋运走卖钱,才有一家人的生活费,因此还需请一批人挑布.最后一只哈巴狗也跟我们一起,大队人马过资江.哪知渡过资江,哈巴狗不见了.一只狗丢了就丢了,人都顾不,还在意一条狗呢.那时没有车子,全是挑箩派担步行.困了累了,就走一段停一口气地再走一段.我坐箩框虽说不用走路,但一出箩框,双脚又麻又痛,站都站不稳.就这样的天天走,慢慢地摞,不知走了多少天,才到隆回,三民,高沙.中间父亲哥哥和我们走散了,其中最记得的一段是姨妈抱循良坐轿,我胸前挂个铁饼干桶,里面放一两斤米,几块肥猪肉,和一些盐.那时这几样东西是最重要的.后面还背着竹背篓,和循良的尿片.跟着轿夫在后面走.到了高沙,时局稳一点才停下来.租了一个长期无人敢住的大院子.住了下来 听说什么迷信,房主人不敢住这个大院,其实这院子相当好,前面一个大坪,中间一栋正屋,我们足够住下.后面是一个大果园,什么水果都有,特别记得的是鸟咄下来的李子,黄得有点透明,很好吃.我也爱和当地的小孩玩.我喜欢爬树,有时摘果子,有时在树上躺着玩也很开心.可有一次不然,当我刚爬到一个人高的样子,下面的小朋友就喊:你脚丫缝里有条蚂蝗!我一刷就下来,连蹦带跳的坐到阶缘边,小孩都怕蚂蝗,谁也不敢来帮扯,只有自己硬着头皮的扯,扯了这头,那头又吸住了,费了好大的劲,才扯下那条蚂蝗,被吸过的伤口,久久地出血.谁管呀,没有罗娘的人.只有让它出到完为止,而且不敢说给姨妈听. 我喜欢玩水,总是找姨妈要循良的尿片去河边洗,洗完就抓鱼捞虾,和小朋友玩得忘记一切.有一次尿片推到筒车附近了,我使劲的将它抓回来,我又不会游水,差点被筒车转走了,好危险的一次, 全身湿透了,不敢回来 ,怕姨妈骂.于是坐在滚烫的石头晒,晒干了身上的衣服,才敢回来. 我喜欢学做针线,上树抓知了壳卖钱,得几分钱就会偷偷地过河到对面的小镇买针线,做玩具,用小布包一瓣蒜头做人头,画一点点眼睛鼻子嘴巴,然后用点布做身子,塞点棉花做手脚,小小的人公仔就做好了,它还得盖被子,又做床小小的被子,最后用个小盒子装起来.这就是我学针线的开始吧. 没有两月吧,父亲和哥哥他们来了,生活安定了很多,又开始织布做生意.那时传染病厉害,根本就没有什么防疫措施,一种传染病来,传完为止.夺走多少人的生命,我记得当时很多人的手指脚指缝长疮,出浓出浆,我哥哥,满满,父亲都长疮了,而我和他们同吃同住,没有长,很奇怪.是什么道理?可能是天照顾吧. 一天我用背篓背着循良在前面坪里玩,忽然听到飞机轰轰的声音来,看到从飞机上面掉下一个个的园伞,伞敦敦地落下地,好漂亮.小朋友兴奋不已,大人也赶出来看,没见过飞机的人,特别兴奋. 第二天飞机又来了,又丢下东西,可不是降落伞了,嘭的一声,丢炸弹了,大家立刻慌着一团,马上清东西逃,不要命的逃,逃不多远,从山上下来一班人,穿着大长袍,手里拿着菜刀,挡住去路,要东西,可怕呀,这就是拦路打劫的来了.糟了一场劫数之后,没完!我们刚找了个落脚的地方,一群人又来搜东西,当地的老百姓很聪明,将鸡鸭家禽全放开笼子,那些人在院子里追呀打呀,抓呀,真是鸡犬不宁.一阵略夺之后走了,老百姓哪有安身之地?这样兵慌马乱的日子哪时是个头? 四五年夏天,日本鬼子投降了,大家归心似箭,我们一家从高沙坐船回邵阳.不记得坐多少天,只记得在船上没有菜,姑爹在船上见死鱼就捞上来煮着吃.没有吃的还讲究那么多?回到邵阳,我们家前面的门面炸平了,里面的院子长满的草有一个人高,最高兴的是:哈巴狗见我们,高兴地爬到我们肩膀上,不停的摇尾巴,亲呀,久别重逢.总算是个个平安地归来。 车述良 2022年4月3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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